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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回溯 第三十五章

当天晚上钱三一去林家把林妙妙带出来了，打着学校有些活动需要商量的名义。林老太太和王胜男一样，是很喜欢钱三一的。毕竟钱三一的外在条件，家世摆在那里。林老太太买菜回来或者是下楼遛弯，总能听到附近的邻居对钱三一的夸赞。慢慢也从众人你一言她一语中拼凑出了钱三一的家世，长得好学习好家世还好，林老太太也想过，如果这样的人是自己的孙女婿做梦都能笑出来吧？！当然，她也相信，自家的孙子将来一定比钱三一优秀。

 

 

“慢点吃。”钱三一看林妙妙大口大口吃蛋糕喝果汁，突然觉得心疼，这几天被关傻了吧。

 

 

“我都惨了一个多星期了，你们后天就考科三了。人比人，气死人，你们都不带我玩？”林妙妙抱怨归抱怨，吃还是照吃。

 

 

“反正你这段时间也要少用眼，就当休息。”钱三一摸摸林妙妙的头发，这头发都这么长了。

 

 

“我连坐着喘口气都奢侈，唯一的好处我又瘦了两斤。不过你看，手都粗了。”林妙妙伸出自己的小肉手，在钱三一看来，小肉手都变得骨节分明了。

 

 

“还是一样水嫩嫩的，就是手指细了。”钱三一笑着和林妙妙手相贴：“你之前说过想弹琴，不过嘛，你这小短手可弹不了琴，去学点别的吧。”

 

 

“手长了不起啊？”林妙妙收回自己的手，咬着吸管，“我也想找点事情做，总比在家被使唤，等宣判好吧！”看林妙妙已经喝完一杯果汁了，钱三一把他自己的推到她面前，再把准备好的资料递给她。

 

 

“看看。”钱三一起身又去点了一杯果汁，背靠着吧台，看林妙妙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认真。

 

 

“这，这是。”林妙妙这几天总觉得她自己动不动就想哭，在家是不被理解被说想哭，在裴音和钱三一这，却是实打实的被感动的想哭。

 

 

“妙妙，在我看来你是有天赋也足够热爱的。趁着这个暑假，从头开始系统的学习，也是不错的选择。”画漫画是林妙妙最大的兴趣爱好，在钱三一看来，还是可以深入发展的。

 

 

“这些课程看着都不错。”林妙妙怎么可能不心动呢，原来王胜男也说过，高考完就可以放任她画画，现在王胜男是放任她，可是是不给任何支持的放任。

 

 

“妙妙，你告诉我，想不想去？”钱三一看林妙妙犹豫，心里明白了大半，她是想去的。

 

 

“嗯。”林妙妙点头，她想，很想。

 

 

“这个是连锁机构，离你本来的家也不远，离我实验室也近，还有，他们在北京也有机构。暑假没上完的课，我们到北京了，你接着上课。”钱三一把资料翻到后面，指给林妙妙看。

 

 

“可是。。。”林妙妙没有说出可是什么，光这个费用，王胜男就不会同意。

 

 

“妙妙，我只关心你愿不愿意，你愿意那么其他都不是事。我明早去帮你报名，争取后天开始上课。”钱三一一锤定音，林妙妙看着这么果决的钱三一，她被蛊惑一样地跟着点头。

 

 

“怎么盯着我看？”钱三一把资料收了起来，看林妙妙一直盯着他看，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得他心痒痒。不戴眼镜了，撒娇卖萌时，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太动人。

 

 

“看你帅。”林妙妙比了个“wink"低头吃蛋糕，钱三一笑出声拉过她另外一只手在手里摩挲。

 

 

林妙妙自己拿着钱三一帮她办好的上课资料，在晚饭的餐桌上跟家里摊牌的。她也有想过私底下找王胜男和林大为说，无奈林老太太的天线一直竖着，她找不到机会。

 

 

”林妙妙，你哪来的钱？林大为，你疯了？“王胜男以为是林大为给林妙妙报的班，直接把资料往林大为身上甩过去。王胜男心有立刻有了火气，上面的金额都够林够够吃两年的进口奶粉了。林老太太看王胜男的动作，心里也窝火，这儿媳妇这两天越来越难伺候了。说她两句都能甩脸，要不是给老林家生了个大胖孙子，自己还不带搭理她的呢。

 

 

”钱三一帮我报的，他出的钱。这是全套课程，三年内有效。“林妙妙赶紧收起被王胜男甩出去的资料。

 

 

”怎么回事，妙妙你一女孩子家家的，干嘛呢？“林老太太不识字，资料上的金额她也没看到，倒是钱三一是谁她知道。

 

 

”你这是终于要跟爸妈摊牌的节奏是吧？明天晚上才出成绩呢，你这么确定能上北大？“王胜男心情有点复杂，林大为则是激动得脸都白了，一下子站起来。

 

 

”林妙妙，你给我说清楚，你跟钱三一是不是在一起了？“林大为气得摔筷子，心情很复杂。

 

 

”是，从去年暑假开始的，不然我哪来的信心和勇气考北大？“林妙妙也站起来直视林大为，但话语中却仍透着平静。

 

 

”你，你们才多大，发展到那一步了？“林大为觉得自己心脏疼，他就知道两孩子天天走这么近，一定会出事。这不，果然早恋了。

 

 

“放心，我们只是一起学习。”林妙妙知道王胜男早就猜到，没想到林大为还看不透。其实，哪个父亲都会把突然出现在自己女儿身边的男孩子当做来抢女儿的假想敌，同时也会自我欺骗自家姑娘看不上那些傻小子。

 

 

“我不同意，你们分手。”林大为狠狠拍桌子，没等林妙妙反抗，他妈和他媳妇先让他闭嘴了。

 

 

“大为啊，这钱三一家世不错，孩子长得也俊，妙妙能找这样的不错了。”林老太太先发表意见。林妙妙那个咬牙切齿，什么叫自己能找这样的不错了，虽然是事实，但当着她的面这样说真的好吗？！林妙妙对天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

 

 

“林妙妙，是你自己想去的吗？”王胜男问得平静，林妙妙的心却一沉。王胜男这是又要逃避了，在二胎的问题上，林妙妙也不是没想过彻彻底底跟王胜男掰扯清楚，但真要讲出来的时候，王胜男又认怂回避。

 

 

“我想去，我一直想去。我知道你以前是怕我耽误学习，现在则是不舍得这个学费，是不是想着这钱能给林够够买很多东西呢？！”不得不说林妙妙真相了，王胜男略微心虚的眼神林妙妙捕捉到了。

 

 

“胡说什么，你的爱好，爸爸妈妈怎么会不支持你，是比较贵，但爸爸还供得起。”林大为气结，女儿一直有这个愿望，他自己倒是忘记了，钱三一那小子却知道做到。

 

 

“大为你说啥瞎话呢。妙妙是他女朋友，为女朋友出点钱怎么了？”林老太太心里想的是有个有钱的姐夫，林够够以后买房啥的就靠姐夫了。

 

 

“那就这样，我明天开始上课。”林妙妙看着三个大人一人一个样，一人心里一副小算盘，还真不是谈心的好时机。

 

 

“什么明天，明天晚上出成绩，你就这么自信上北大？”王胜男一听林妙妙明天就要开始上课，给急了，“感情你这不是来征求我们意见，是直接通知我们啊。”

 

 

“是的。还有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去北京的，上不起北大就去人大。”林妙妙反正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不管怎样一定要和钱三一同一座城市。

 

 

“上不了北大就读江大，能帮忙照顾弟弟。”林老太太眼里，女孩子读书是为了嫁个更好的人家。北大是最好的大学之一，她还是知道的。上不了北大在她看来，其他学校都一样。

 

 

“你就打定主意要跟着钱三一去北京？”林大为悠悠的问。

 

 

“这么有自信，先出成绩再说。”王胜男白了一眼林妙妙，再看了婆婆一眼，起身回房。王胜男看婆婆在，也不想多说什么。林妙妙也懂，奶奶在，家里也不一样了，连说话都要谨慎。

 

 

林大为看自己妈来的这不到十天，先找女儿的茬再找媳妇的茬，这家的气氛是一天比一天低气压，考虑着该把老太太劝回去先。林大为拉着林妙妙下楼撸串，林妙妙考虑了一下，就跟在老林身后下楼了。

 

 

“妙妙，这一年你怪不怪爸爸？”林大为知道高考后，女儿一直在找机会要跟王胜男把心结解开，王胜男却逃避了。王胜男要强了一辈子，怎么会承认她错呢。何况，现在有儿子，虽然儿子刚出生，林大为知道，如果要在两个孩子之间做选择，王胜男一定选儿子。这是她原生家庭带来的执念，这么多年了，是不可能轻易消除的。

 

 

“这一年，我常叫钱三一钱爸爸。老林，曾经你会为我做的事，他为我做了；曾经你该替我做的事，他也做了。老林，你们扪心自问，你们这一年对得起我吗？没有钱三一我估计已经早早跳楼死了算了，我还能冲着北大这么苦苦地撑下来？”林妙妙干了一杯啤酒，看到桌上有白酒，就给她自己倒了杯白酒。“你知道我拿着针往自己大腿扎了多少个洞吗？每次困到撑不下去的时候，我拿针狠狠扎自己。”林妙妙说着说着，眼泪就滴下来了。有些事连钱三一都不知道，她不敢跟他说怕他心疼。可是，她却必须对林大为说，她需要被理解。

 

 

“妙妙，对不起。爸妈只是想有个人能以后和你相互扶持。”林大为觉得自己的心，针扎一样疼，自己都不曾细想妙妙这么娇气的孩子是怎么撑下来的这一年。

 

 

“还要说这么虚伪的话吗？如果这样就不用讲了。”林妙妙嗤笑，她是大大咧咧，是单纯但是不是蠢。

 

 

“妙妙，够够是个意外。爸爸承认，他来的时机不对，但是爸妈也还是爱你的。你也懂的，爸妈都需要一个儿子，原生家庭带给我们的执念太深了。有个弟弟不好吗，妙妙？“林大为其实打心底里也想要一个儿子，林够够出生后，林大为在爸妈面前终于能挺起腰杆了。虽然林够够是在林妙妙高三这一年到来

 

 

”好。“林妙妙眼睛无神地望着前方，”你们把我养这么大，其实没有对不起我。只是你们的爱，给了十八年却突然减半了，我一下子接受不了。想想我其实也挺自私的，想展翅高飞，飞离你们身边，却计较有人代替我陪着你们。其实，有林够够，也挺好！”林妙妙一口干了桌上的半杯白酒，吓到林大为了。

 

“妙妙，你干嘛呢，这是白酒，这么猛，一会儿该醉了。”林大为虽然这么说，也还是给林妙妙又倒了一小口，正好试试林妙妙的酒量。“真的决定了，非钱三一不可？”

 

“老林，我说那天我上天台是真的，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钱三一阻止我时脸上的表情，那一刻我觉得我是他的全世界，我甚至一点都不怀疑，如果我跳下去，他也会跟着跳下去。”林妙妙不愿意回忆，但钱三一那时候的表情不用回忆，轻易就能在脑中浮现。

 

“林妙妙，你有什么跟爸爸说，不要做傻事。”林大为的重点确是林妙妙真的有打算自杀，原来不是吓唬我们，原来二胎对她的影响这么大。

 

“老林，过去了，不要在意。我说出来就是想让这些事都过去，就像我没有办法一下子接受林够够的到来一样，我也需要时间慢慢去适应你们不再是一心一意爱我的情况。“林妙妙又干了杯底的白酒。

 

“妙妙，爸妈还是爱你的。”林大为噙了口白酒，有些东西说不清楚，但心却是只有一颗，都是自己的孩子都爱，只是重心有所偏移罢了。

 

“我知道，我也还爱你们。干了，老林，磨磨唧唧的。”林妙妙海量，就一杯杯下肚。

 

“我跟你说啊，妙妙。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男女交往要注意分寸。钱三一那小子有什么好的，弱不禁风的。”林大为开始有些上头了，话也越来越多。“你往后去好的大学，会遇到更好的，这小子不好，咱不能要，知道不？”

 

“不知道，他哪都好。老林，你再说他不好，我跟你急。”林妙妙不干了，谁都不能说她的钱三一，亲爹都不行。

 

“这就护上了，这胳膊肘往外拐啊你，林妙妙，我跟你说，你这样不行。。。”林大为是真醉了，林妙妙扶着他往家走，一路上都是林大为絮絮叨叨的嘱咐。

 

那天晚上，林妙妙没醉，林大为喝醉了。林大为回去哭哭啼啼的把林妙妙的话断断续续给王胜男讲，王胜男听进去多少林大为不知道，林妙妙不知道，但终究没有反对林妙妙去学漫画。

 

林妙妙呢，也想通了。王胜男怎么会不爱她了，前十八年对她的爱历历在目。只是随着高考结束，林妙妙的到来，她和王胜男的人生角色有了新的变化。自己即将远行，王胜男有新的寄托，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林妙妙也承认，如果没有钱三一，她还会介怀很久很久。

 

高考是父母和子女最漫长的告别，对林妙妙来说，这个告别是压抑且伴着痛的。既然无法去评判这个方式是好是坏，那就交给时间吧。彼时，当我们都成为了更好的自己，再回头审视来时的路，是否对过错过。

 

第二天早上，林妙妙背着包刚下楼，就看到在等她的钱三一，不远处还有坐在小电驴上在向她挥手的江天昊。林妙妙深吸了一口气，解放区的天真蓝，天空下的少年真帅。